第三章
九月二十三号
十九点三十七分，布鲁克林，温特桥小区，废弃工厂。
纷杂的脚步声传来，转身。
“你迟到了，维恩。”
“请原谅我我的兄弟（My brother），我不能带着这么多钱到无法保证安全的地方，我需要先确认。”
“你总是很谨慎，现在，来看看我带来的礼物吧。“
“我很期待。”
白色皮鞋发出摩擦的声音，后退，显露出身后的长木桌
桌上横放着几个大箱子。
“六百只“Lovingly angle”，原液，筒式，八十毫升装，全在这里。”
“我能想到的最棒的礼物。”
“你可以验货了。”
“杰克！”
“知道了。”
一个手下摇摇晃晃的走上前，戴着三枚戒指的右手拉开其中箱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棕色小瓶。他用细长的食指勾出一只，轻轻摇晃。
瓶内的液体浮出细小气泡，准瞬即逝。
他张口，染蓝的牙齿咬下锡封，抽动鼻尖……然后用小指沾了一些，伸出猩红的舌头，金色舌环微微颤动，舔舐，卷入口中，他闭上眼睛，似在品味极致的美酒。
时间间缓慢而凝重，绷紧的气氛使“男孩们”不由将手微微探向怀中或是腰间。
……十几秒，他睁开眼睛。
“没有任何问题，纯正地道的美味。”
身后的“男孩们”发出松口气的叹息。
“…………”
嗯，所以基础性状没有太大区别吗……？那么……
“……我的礼物可不是拿来喝的，维恩，你知道它有更美妙的地方。来享受一下吧，boys。维恩，你可以少付二十只的费用。”
从风衣中拿出一个圆形锡盒。
“或许你们需要注射器？”
十几束贪婪的目光迸射而出，蕴含的炽热仿佛能让那瓶中的液体沸腾。
……似乎都尝过啊。完美。新产品对他们无疑是更高的诱惑。
“……宴会开始了。”
轻轻的将锡盒放在桌上，退开。
欢呼着的身影们扑向前方。
啊啊。
真美……
绝顶般的**。
我可爱的实验体们！最棒的素材！无知！多么无知！为了研究献上身躯的无知羔羊！你们是比基督还虔诚的圣徒！啊，我要爱上你们了——
“真美……”
“你也这么想吗，我的兄弟。”
“……哦……”
似乎不自觉的说出声了。
“对晚会很满意？”
…………
“……教堂的父亲经常教导我们，要爱自己的友邻，我们该为朋友的快乐而快乐，维恩。”
“哦，高尚的精神，兄弟。”
“所以……为什么你不一起来呢？”
“我喜欢把好东西留在安静的地方享用。你呢？”
“我有神经痛，只会偶尔在洗澡后来一只。”
“那可真遗憾。”
狂欢——渐渐接近尾声，“男孩们”疲倦的抽出臂上的针管，带着满足地表情将仍残留大半瓶溶液的棕瓶收入怀中。
“…………”
现在，维恩已经有了警惕……今天最好别再多余的话。效果与感觉调查只能等到下次了，这段时间也能收集更多的样本……
…………
“我还有些事，维恩，我要离开了。”
“谢谢你兄弟，你总是给我带来幸福。”
你也是。
“好了，接下来是我的谢礼，兄弟。
维恩掏出手机按了某个电话，十几秒，他身后的工厂大门的被推开再关闭，一名“男孩”走近，将手中提着的箱子放在桌上，输入密码，箱盖啪的弹开。
箱内，层叠的千元钞散发着绿色光芒，充满了可怕的魅力。
“一百二十万，全部新钞——”
“一百一十六万。”
“哦真大方，或许哪天可以请你来我的庄园里度假？”
“或许我会自己来找你。”
“随时欢迎。”
维恩从最下一排取出四叠钞票，轻轻摇动。
“我会告诉儿子今年有一份生日礼物来自维托尔叔叔。”
“或许明年也会有？”
“我儿子会高兴的踩塌地板的，我的兄弟。”
他后退一步摊开手。
“你现在需要验钞吗？”
“不。”
盖上盒盖。
“我相信朋友。”
“哦，真高尚。”
提起，后退。
“再见了。”
“再见，兄弟。”
转身，离去。
…………
或许会向我背后开枪？
…………
不，作为稳定的供货源，价值应该比一百九十万美金更大 。
…………
很快，已经能看见工厂后门射入的应该阳光。
微微眯眼，思考。
在下次交易之前，需要改进的地方……在垂体的刺激上增加两个百分点怎样？i构晶体成分可以平衡一下……
应该，下次实验就能看出结果，那么——
脚步，停住。
…………
“这是……？”
————
财富总是很危险。
财富总是很伟大。
进货，卖出去就是五倍的价格，伟大的生意。维恩的钱越来越多，搬入高级住宅区，将两个孩子转进贵族小学，还在郊区有了自己的庄园。这全是因为自己的帮派“Glowly boys”的“饮料”收入。
哦，一切都要感谢那美丽“天使（angle)”。
布鲁克林最受欢迎的“饮料”——“Lovingly angle”。
这一切的开始，是两年前某天发生的一件奇怪的事：维恩接到了“饮料工厂”的电话。第二天他率领全部的“朋友们”到了电话提示的地点，提着手枪和大棒。按维恩的想法，这大概是一个陷阱，斯丹林，法尔，或者是其他什么家伙，准备要自己的命——但作为一个骗局它实在太幼稚了，幼稚到维恩开始考虑这很可能是真的。
无论真假，维恩都需要多做一些“准备”。“Lovingly angle”的销售者应该很少。突然出现的新产品，新奇且刺激的效果，而且数量和流通都很小，这很容易联想到某个植物园，大学的实验室，化学工厂，那里的某位或者某些幸运的家伙，偶然研究出它然后打算拿来赚些外快。如果这个电话不是一个骗局——那么来的极可能是制造者本身，或者是相当熟悉制造者的某个家伙，因为对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成员。
这是一个机会。
对方说会独自前来——为什么他会这么傻？只要抓住他，很快就能拷问出制作的所在地，而如果能得到制作的“配方”——
哦，无穷的“Lovingly angle”！
如果是真的……那么。等待合适的时机，下手。
但是，没有什么时机。
维恩的直觉很灵敏……所以，如果是设下埋伏什么的，维恩肯定在接近前就察觉到杀气。然后立刻转身逃走。
但是……不是杀气。
维恩感觉着身体的颤栗，心想……自己现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疯狂，疯狂的气息——但不是精神病，那家伙的眼中闪耀着理性与智慧。那喷发的感情……欲望，吞噬，贪婪狂暴的气息，狂暴的热情。
这家伙……如果显露出敌意会发生什么事？……无法想像！
然后眼前……他缓缓地转过身——
“你好啊。”
第一个话音发出的瞬间，灼热平息。
“我是卡列尔.利维特.路瑟……我似乎已经在电话里介绍过了？”
狂气烟消云散。
“你一定就是维恩.布雷克。”
他微微眯起眼睛，慈蔼的笑容，举手示意。
“真高兴你能来。”
温和而稳重的面容。
他向自己伸手，维恩不自觉地倒退一步……但他看起来只是想握手，被拒绝后耸耸肩。
“或许你对我带来的货物更感兴趣？”
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眼前只是一个穿着白衬衫，银框眼镜的文静中年男子。
…………
那是……什么？
…………
……为什么？
……看穿了我的敌意吗？
…………
……和这种家伙……做交易？
眼角刺痛，无法抹去的一股粘稠感觉。
……但是，之后对方什么都没做，诚恳的拿出货物，检验完美，几乎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十分钟后他消失了，而自己手中多了一个装满“Lovingly angle”筒剂的木盒。他甚至表示等销售完毕后再收费，一美分都没要。
那之后，维恩思考了很久。
危险，恐怖。
但是一叠叠千元钞票比恐惧美妙多了……能赚大钱。
…………
那么，即使危险也……
…………
算上今天，一共交易了十一次，每次卡列尔都会独自前来，而维恩也一定到场。渐渐变的熟络，利润随着越来越多的渴求疯长，到了现在，维恩在布鲁克林已经有了牢固的实力。
钱，享乐，力量，地位，“Lovingly angle”带来了一切。但是维恩从未相信过给他带来“Lovingly angle”的天使，这里不该有天使，这里是美利坚的下水道，垃圾和血迹的街巷，这里只有渣滓和恶魔。
维恩不会忘记第一次的见面。
那不是天使。
但是，他能带来一切，他带来了钱。
所以，这就足够了。
所以维恩会警戒着任何疏忽，在战栗中迎接一次又一次的会面，继续与他打着交道
“……呼。”
再吸一口雪茄，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明天就把这批货物送到各处贩卖点，现在即使是皇后区也有了“Glowly boys”的固定来客。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供货的级别也在提高，“Lovingly angle”不断的成长。持续壮大的生意，无尽的财富……
无尽……或许是无尽的？像这样的平衡，永远持续下去……？
……哈哈
不可能，没有任何东西是永远的。
但是在那之前能赚很多，更多钱。这就够了。
“呼……”
最后吸一口，维恩按灭雪茄。
他站起身，转头。
然后，他看见了。
站在自己身后的怪物。
……哇哦。
回来要少收的钱吗？回来啃光我的脊髓吗？回来肢解这里的所有生物的吗？
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了！无法开口说“我的兄弟”，什么都做不了。希望还能有最后的勇气作祈祷……但是肯定做不到！他爆发的气息——不是那种感觉！和以前那种为了威慑释放的压力不一样！没有这么恐怖！！
这就是怪物的真面目吗？
怪物站在那里。看着我，挖我的眼，撕我的心，吞我的脑髓，他啃咬着我的一切——
《砰砰》
门外传来枪响。
一瞬间，气息骤变。
怪物消失了。
亲爱的兄弟，卡列尔.卢瑟站在维恩眼前，用感兴趣的眼神看着自己背后某处。
“所以。”
他开口了。
“不是你？”
……？
“……咔……？”
口舌痉挛般发出混乱的声音
“（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宛如噩梦的……怪物……
消失了……？
那么……现在……这是……？
眼前，镜片后，那双带着盎然兴趣看向门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自己。
《砰砰砰砰砰砰——》
身后，枪响持续着，强烈得能感到耳膜在微微地震颤。
外面发生了一些事，应该掏出怀中的伯萊塔。
但是维恩的神经已经失灵，全身都麻木了。
《砰砰砰，砰，》
…………
《砰砰，砰——》
…………
最后一声枪响，停止。
然后，周围只剩下一篇寂静。
“…………”
维恩和‘男孩们’僵硬地站立着，谁都没有动作。
对那些“男孩们”来说，几十秒前的震撼仍然没有褪去。虽然刚才那怪物的气息目标是维恩，但是一旁的他们也感受到了那可怕的震撼。
当然，维恩受到的冲击更大。
“…………”
《吱——》
寂静的耳中，传来生锈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维恩看见身边男孩们的目光开始转向自己身后。
“…………”
咬牙。
维恩拼尽全身的力气，勉强驱使自己转过头——
半开的铁门下，匍匐着一具染血的躯体。
“……a……”
躯体微微颤抖，想抬起头，爬行的血迹延伸到门外，呻吟声刺入维恩的脑髓。
颤动的呻吟。
“……att……”
…………
“……attac……king（攻击）……”
这个发音解释了一切。
十数把手枪发出解开保险的声音，“男孩们”强迫自己颤抖的手举起枪，开始跑向门口——或者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找理由逃离怪物。他们边靠近铁门边发出奇怪的吼声，给自己发软的双腿注入勇气。
维恩看着这一切。
然后，他扭转僵硬的脖子，看向卡列尔.利维特.卢瑟。
然后，他发现了。
那双微笑的眼瞳，仍旧在注视什么——
《啪》
一切都消失了
视野中，爆发的纯白覆盖了一切。
然后，耳边爆发出无数的声音，
惨叫，嚎哭，血液喷射声，急促的奔跑声，骨肉撕裂的闷响。
一切都在冲击维恩的大脑。
维恩茫然地旋转。
一切都陷入了白色……
……白……
…………
过了很久……一切寂静下来。
视野中开始出现橙色。
变青，变蓝，变黄，色彩在重放。
……嗯？
眼前有一个蓝色圆点。
重放……重放……
蓝圆点上渐渐出现纹案，它浮在空中……
“…………”
很久……又过了很久，终于，圆点后的身躯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张面具。
“…………”
他身后，房内的地面上，喷溅着一块块巨大的黑红色。
血迹。
…………
蒸腾，流淌，灼热的血液，散发着温蕴的气息，房内倒着十余具尸体。全新的，热腾腾的尸体。
维恩看着这一切。
“……哈哈……”
脑中，渐渐出现粘浆搅动般的触感
“……哈哈哈哈”
真有趣。
这个蓝面具，都杀光了吗？
又一个怪物。
哈，蓝，哈面具，那件染血的衣服，哈哈不是刚才爬进来的家伙吗？那时候没带面具啊嘻。
“嘻哈哈哈哈！！！”
来吧，我还站着啊！
“Come on！我是维恩.布雷克！我是美国的皇帝！！来啊你这狗杂种！朝这！砰砰！*吧！*你的*弹！砰砰！我要把你*过来的*全吞下去！再用拳头*进你*的——”
后脑飘过某种轻柔的触感，天地在眼前回转一圈。
维恩听见了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
生命中的最后一秒，维恩的眼前是那亲爱的兄弟，卡列尔.利维特.卢瑟，他站在自己身后，看着前方。
……嗯……？身后？我在从正面看他……？他应该站在我身后的……？？？
不太懂。
…………
哈哈……什么都不懂啊。
然后，一切转入黑暗。
————
挥下，划开眼前的喉管……抬头看向最后的目标。维恩.布雷克，和他背后那个身影。
“…………”
那个温文尔雅，却透着一种怪异气息的男子。
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闪光弹影响，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明显不是瞎子……他只是一直站在那里，带着平淡的表情看着自己袭杀一名又一名“Glowly boys”的成员，感觉不到他有敌意，应该不是“Glowly boys”的成员……是卖家方吗？
那么……后门的机关大概是失败了.没启动……或者是被破解了吗？
“…………”
对峙。
眼前，镜片后目光散发着感兴趣的感情。
……渐渐感到一股寒意。
没有杀意……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
那里真的有生物存在吗？
“…………”
最后的目标就在眼前，维恩.布雷克，还有“Lovingly angle”的货源。
就像对付刚才那些手下一样，直接扑杀……
“…………”
但是，感觉这样冲上去不行。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肯定……就是觉得不行。直觉告诉自己，与眼前这个存在战斗是愚蠢的。
怎么办……
“……哈哈……”
“……！”
突然听见了笑声——维恩.布雷克！恢复视觉了吗！
糟糕……如果现在维恩.布雷克开枪，那么那家伙很可能同时发动攻势，自己会陷入被夹击——
“嘻哈哈哈哈！！！”
……？
“Come on！我是维恩.布雷克！我是美国的皇帝！”
…………
“来啊你这狗杂种！朝这！砰砰！”
这是……
……发狂了吗？
“我要把你*的铜*弹——
该怎么办……？就趁现在突袭上去……行吗？
微微握紧手中的匕首，双腿开始绷紧——
然后，那一瞬间。
只在一瞬间，发生了。
眼前，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一丝改变。
一闪的时间，他的右手举起。
“再用拳头*进你*的——”
再一闪，挥下。
《喀拉》
脊骨扭断的声音。
一刹那维恩.特法的头转过过一百八十度，前胸和后脑向着这边，缓缓倒下。
落地。
从头到尾，他没有将目光放在维恩身上过一秒。
眼前的男子只是温和地看着自己。
…………
怪物。
这是，超越杀戮和残忍境界的东西
全身都开始颤抖。
绝不可能背对这种怪物还能活下去。
……杀，杀！要活命只能杀了那个怪物！
全身肌肉痉挛般绷紧，嘴唇不受控制的抽动。
用力握紧双手的两只匕首，双脚瞬间注入力量——
——疾冲！周围的景物化作流星，体态前倾地疾冲着，接近——挥出！右手刺向胸部，左手从下方向上，向颈部划去——左手被抓住了，但是右手——
命中！用力转动匕首，剜，旋转着，深深刺入。
——用尽全身的力气——
…………
然后，眼前，看见了。
在极近距离俯视自己，那无变的温柔双眸。
“…………”
匕首深深没入他的胸口，直至刀柄。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血。
温和的面孔看着自己。
一切无变。
“……哈哈……”
不是合金纤维背心那种程度的东西。
……怪物。
《叮》
左手无力地松脱，匕首碰触地面发出声音。
那温柔的双眸，仍然愉悦的看着自己。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一根根搭上自己的手腕，捏紧。
无力、洁白的右手被拔出，另一支匕首也随之落下。
《叮》
细长的手指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
“做的很好。”
……后退，做不到。
“在后门设置电流陷阱，同时利用伪装和无音闪光弹突袭前门。选择的时机也很完美，在交易刚结束，最容易松懈的时刻……我想只有你一个吧？你几乎完美的解决了十倍以上的对手。”
他俯视着自己。
“真美……”
…………
“嗯……一半东方的血统，对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细长的手指轻抚着自己的脸。
“……黛西……”
嘴巴不受控制，回答了。
“……黛西.梅……”
“是吗。”
那双眼在凝视。
“真像……”
在挖钻自己。
“你让我想起了另一位女士。”
不能对视，但是逃开做不到。
“多美啊……被摧毁、失去的过去，你也是……像他一样，化为壳的少女。”
那眼神……
“多么美啊！”
改变了。
那已经不是生物能拥有的眼睛了。
充斥着沉厚的热情，那是欲望，超越情欲、爱欲、食欲，不断翻滚着的可怕欲望。
就像——无数的蠕虫。
蠕虫们伸展，爬行，交缠，挤出粘液，细小的触手和丰腴的躯体游动着。
虫团，虫群，虫山。
多么美好。
它们是一个整体，美丽，色彩缤纷，肉，油润，我们的每一只都爱着彼此。
虫群发出赞叹。
“……真美。”
这是我的赞叹，这是我的意志，这是数万数亿个我的意志。
这是我们的欲望。
虫团看着眼前的雌性，伸出触手。
来吧。
“可以跟我走吗？”
虫群不断起伏，虫子骚动着。
来吧，成为我们的玩物。
“……啊……？”
……走？
“不必害怕。”
虫群不断蠕动，相互摩擦着发出笑声。
“我只是想要观赏你。”
不会伤害你。
“只是想要……观赏你的美。”
你无法拒绝。
如果你拒绝……那我们将赠与你我们的爱。
爱。
我们温柔地，温柔地。舔舐，拥抱，缠绕，**，蠕动……与你一起
温柔地。
迎接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那双眼瞳闭上了。
蠕动、粘稠——消失了。
他松开双手，后退。
……睁开。
和善的双眼微微弯曲，一个平和的微笑。
就如祖母面对孙儿……慈爱的眼神
“我太兴奋了，仔细想想，不能让你在我身边。”
…………
“因为那会……潜移默化，会让你改变，然后你的美就会消失……这样不行。”
他说着
“但是又想将你置于能欣赏的掌控内……怎么办呢？”
他笑着
“哦，这样吧，我给你一份新工作。”
“……？”
工……作……？
努力使口舌恢复机能
“……要我……做什么……”
“和你作为杀手的工作相似，你会收到委托，你可以选择是否接受，如果完成了会支付足够的酬劳，就是这样。”
“…………”
“那是一所公司，我可以直接将你登入职员名单，按你的能力……就先设定为‘胜利（Netzach）’级吧。”
“……Netzach……？”
“刚好你有这方面的才能，就像刚才那场突袭，非常精彩……非常美。只要再加锻炼，你可以变的更美。”
“…………”
“虽然很可惜，不能让你留在身边……也好，毕竟美这种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只能偶尔品尝。”
他微笑着，述说。
“之后就让帕菲尼亚照顾你吧。”
…………
没有考虑自己的想法。
……但是……无法反抗。
“…………”
做不到。
大概在映入他眼中的第一秒……对自己来说。
大概，在那一瞬间，某些事物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那么就是这样了，lady。”
他摊开手，微笑。
“我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你能变得更美。”
…………
渡轮游过水面上的金色灯影，远方夜空下，自由女神的火炬在城市的璀璨光辉中微弱的无法看清。
繁华与衰颓的每一天，金钱，香水，血液，欢笑，贪欲，混沌的空气在夜空下游动。
没有结束，没有终点，也永无安宁。
…………
“是我。”
“哦卡尔，你终于来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安维柯？这应该是帕菲尼亚的电话。”
“当然有！‘D—haka’！那完全没用啊！我的孩子们个个精力十足，脑袋笨的跟霉菌一样，你究竟在研究什么！？”
“那还是放弃吧。”
“What？”
吹着海风，靠在渡轮的围栏上。
“我准备从头构造框架，实验目标要从动物碱基体改成拟态蛋白。”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实验室坏了……数据流失，实验体逃走，无法确定个体，他们分散了。”
“……真是震撼的消息，现在我胸口有一股炽热的激情在鼓动……这一定是对你的爱吧，卡尔？或许我该驾驶‘斑鸠’突击机去纽约和挚友做一些亲密接触——？”
手机发出啪啦啪啦的杂音
过了一会，一个女声传出。
“卡列尔先生。”
“……帕菲尼亚。”
“很抱歉，被亚历山大先生插入了通话线路。”
“是吗没关系。”
渡轮接近彼岸，船工走上甲板，准备放下靠板、
“帕菲尼亚，我要你帮我照顾一个……朋友。”
“…………”
“是个和你很像的女孩。”
渡轮乘客渐渐聚集到甲板上。
“您指什么？”
“经历，特征，东方血统……甚至连名字都有相像之处，一个相同的汉字。”
“……我的名字是帕菲尼亚，卡列尔先生。只有这个。”
“……嗯，对……这也是你们唯一不同的地方，我的帕菲尼亚。”
在登岸的潮流中移动。
“黛西.梅，她不能改变……不能变成你这样。因为……我要保存她现在的这份美丽。”
稍微回望，煊乱色彩组成的大楼夜景下，汽笛发出鸣叫，下一班乘客已经开始登船。
“卡列尔先生？”
“无论如何，帕菲尼亚。”
……嗯。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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